2016年3月5日星期六

藝考季特別關註/章子怡們的背面,非典型演員黨浩予的另類人生





本期封面人物:黨浩予

文:周甜 值班編輯:圈圈

又到一年一度的藝考季。位於中國文化中心北京的北京電影學院和中央戲劇學院堪稱藝術院校的北大、清華。可以說,幾乎活躍在當今中國影壇的一線演員,皆出自這些院校。


在中戲和北電的造星史上,表演系96級註定是一個傳奇。北電96級培養出瞭趙薇、陳坤和黃曉明等一線明星。而中戲96級最閃亮的當屬章子怡。此外,劉燁、秦海璐、梅婷、袁泉、胡靜、秦昊等也都來自這個名副其實的"明星班"。


中戲96級明星班,你能認出幾個?

2013年中戲96級同學相聚《魯豫有約》


今天,我們關註一位來自中戲96級"明星班"的特例,也是所有藝術院校裡都會存在的一個特例,他們和一線明星師出同門,圈內眾多大咖都是他的私交,但是,他們如獨行僧,無車、無房、無出場費,出道多年,當皺紋爬上瞭臉龐,還依然混跡在各劇組片場,"明星待遇"是什麼?從未體驗。


他,叫黨浩予。


黨浩予在電視劇《鏢門》中的扮相

如果還沒認出來,這些呢?



相信一定對他很眼熟。


他叫黨浩予,2000年代從中戲畢業,因為性格原因,一直"適應"不瞭這個演藝圈。今年他畢業整15周年,可以說,在影視圈,隻要還有些"悟性",演員這個職業的收入還是可觀的。但是,記者見到他時,他依然自己租住著100多元一天的旅館,出行多數是公共交通。

決定瞭他今天這個"境況"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的性格。

那年畢業時,第一次見導演,遭到冷落,同時親眼目睹導演對女演員的熱情,"你這人挺沒勁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不痛快。

"難道就一個導演嗎?大不瞭我不做這行瞭。"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性格決定命運。身在演藝圈,黨浩予不願主動"推銷"自己,他覺得,推銷這件事,商品才需要。

而這些年,演員賴以聲名的運氣於他,也並不好。演員一經出道,努力的同時,運氣與機遇是必需品。

這期間,黨浩予參演瞭近20部戲,鬼使神差的,每一部戲都沒能和觀眾見面。01年他拍瞭大戲《秦始皇》,主演張豐毅、范冰冰、張靜初、宋佳等人。這部戲境外一直播,卻直到07年才在中央電視臺播出。他拍瞭張黎導演的《孔子春秋》,到現在還沒播。

先後他去瞭四傢經紀公司,都是他個人提前解約,其中不乏90年代經典劇《將愛情進行到底》的歡樂傳媒,還有周迅和李亞鵬皆在同一傢公司的九州亞華。

"戲播不出去,身價就漲不起來,越不值錢,就越不想拍,越不想拍,越不值錢。"那幾年他的演繹生涯開始瞭這樣的惡性循環,形成瞭"老黨定律"。

也因為對於自我的一些困惑,他甚至給自己改瞭名字。黨浩予,是經歷瞭七次改名後他的最新代號。熟悉的人都叫他"老黨"或"黨媽"。

不適應名利場的遊戲規則,加之遭遇的"無法播出"的壞運氣,雖然畢業十五年一直在演藝圈,卻鮮有作品問世,以至曾經的同班同學都以為他退出瞭演藝圈。

如今他時常在朋友介紹、或者公司推薦的影片的各片場,接一些角色來演。

而近來他被人所知,還是2015年經話劇圈前輩推薦登上瞭某檔演說類選秀節目的舞臺。


黨浩予在《我是演說傢》舞臺


和導師張衛健

在節目中,他以自己的人生為劇本,用演講的方式,告訴大傢"我一直都在",一路闖進總決賽,奪得季軍。這個舉動被他的閨蜜胡靜看到,說被他的灑脫和勇氣震撼瞭。


一個你不知道的演員,黨浩予


96年,他進入中戲,正好趕上國傢首次試驗保送機制。他和章子怡同為保送生。在校期間,他曾被寄予厚望。在畢業大戲《費加羅的婚禮》中,他飾演酒鬼,贏得眾師生熱烈的掌聲,出盡風頭。


中戲96級同學合照

大二期間,章子怡拍瞭《我的父親母親》。他沉浸在話劇裡,沒錢,整天吃饅頭。大四的時候,章子怡已經是當紅女演員瞭,他還整天混食堂,四年就拍瞭一部戲《那人那山那狗》,他仍清晰記得,賺瞭兩千塊。


大學時期的黨浩予

剛進入中戲,他是"奶油小生"路線。轉變的機緣是薑文在階梯教室的一次講座,他第一次知道瞭艾爾·帕西諾,知道瞭《教父》,"我臉上應該有褶,像《教父》的男主角那樣。"之後,他學會瞭抽煙、酗酒和打架。

大學四年,他犯過很多事,但從沒被記過。後來入學的陳思成和鄧超,因跟他氣質相似,在學校都有"小黨昊"一說。(那時他的名字叫黨昊)


黨浩予和中戲的常莉老師


黨浩予和中戲的常莉老師


畢業後,也做過一些"出格"的事兒。去北京舞蹈學院當老師,因學校不分宿舍,他在校園裡搭個帳篷成為當時一景。曾為學校收學生排練費氣得不行,臨走時把學校的校訓"歌舞升平,德藝雙馨"給拆瞭。"決定和體制做一次徹底的決裂"。

黨浩予平時的裝扮

童年老黨


2000年黨浩予畢業,正值互聯網進軍娛樂產業,影視行業在中國迎來瞭繁榮期。機會很多,演員很少,靠演戲成名,比今天要容易許多。黨浩予卻一直以抗拒的姿態一步步拉開瞭自己和明星的距離。

近兩年,他學會瞭尊重與接受,而成名卻不再那麼容易。全民娛樂的時代,綜藝選秀、網絡炒作等新的成名方式一次次打破常規,"靠作品說話"早已不再是"紅"的唯一方式。

黨浩予跟我們回憶,他生下來的時候不會哭,隻會傻笑。兩歲半以前不會說話,從小經常自己跟自己玩。放在現在,就是典型的自閉癥患者。小的時候他是個"小大人",喜歡"西裝革履"的裝扮。

今天他仍清楚的記得,到藝校後的第二天,哭瞭一晚上。同學們抽煙喝酒,談論女同學。而他是喝一口酒就吐的"純潔小王子"。

178的個頭,眉清目秀,受到泰戈爾和普希金的影響,喜歡寫詩,寫的第一首詩叫"一雙鞋",還出瞭本詩集。17歲的他已經開始思考人生伴侶的問題瞭,周圍的一切讓他極為不安。

如今,他依然在思考人生這個問題。

"很寒磣的一件事。我沒戲,沒機會。"看似前途似錦,他硬是走出瞭淒涼。

他對記者說,"我不是屌絲,屌絲是被動的,我是主動的。"當時有一篇文章專門分析他是如何一步步廢掉自己。

"他其實也需要錢,但他不會為瞭錢放棄底線。"胡靜告訴我們,"你得先有面包,才能更好地去追求理想。"她也這樣勸老黨,但老黨有自己的堅持。

"也許,從車禍中幸存下來,把我所有的運氣都用完瞭。"2010年,他在采訪中這樣講。

2004830日凌晨的一場車禍似乎改變瞭他整個人。當時車遭遇360度大翻轉,直接跌落在瞭馬路對面,而他坐在車裡,竟然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那件事是一個節點,人暴躁到瞭極致,天天酒後駕車,對什麼都不滿。就像是一個外星人。在劇組裡,大傢有什麼垃圾都往我這裡倒。"心中的不滿隻有在酒精的麻醉下才能宣泄出來。

今天,他更願意把這"奇跡般的幸存"看成"一場必然"。"這是留著你還有用。要不然你必死無疑,車毀人亡。"


"在烏托邦和市場之間找一個平衡"


"之前是搖滾樂,現在是梵音"他把自己過去37年的人生分為這兩個階段。轉變發生在接觸瞭藏傳佛教之後。

07年,他在麗江拜瞭一位佛教上師。13年,在上師的生日法會上遇到瞭現在容丞和悅的老板周勁翔。周告訴我們:"黨毫無設防,完全把自己打開。或許是緣於共同信仰,促使彼此快速建立信任感,但畢竟他是一個演員,當時我挺驚訝。"

就這樣,他進瞭周勁翔的公司。

13年,容丞和悅出品的電視劇《鏢門》為黨浩予帶來瞭作為演員的第一批粉絲"山貓粉"。算是第一次得到觀眾的認可。事業初現曙光。

"他其實是自我分裂的,一方面,不願被大環境改變。另一方面,他身上也有圈子裡的習性。作為演員,他當然也想成名,隻是他堅持要用自己希望的方式抵達這一切。"

有人問他,"你羨慕你的明星同學嗎?"
"沒有",他脫口而出。"他們就是跑一百米冠軍,
10秒就跑完瞭,我是在跑馬拉松,最終我也是會跑到終點。這一路,我看瞭很多風景。做不瞭第一,做一個最好的收尾。"

比起他自己,老板周勁翔更瞭解他。

他的老板周勁翔似乎更像是連接黨浩予和這個世界的一個翻譯者。"在烏托邦和市場之間找到一個平衡"周說。

黨浩予微信頭像


黨浩予微信朋友圈截圖

他好像慢慢懂瞭老板周勁翔經常跟他講的"平常心","作"的一面放在戲裡就好,生活中,過於強調"真",其實還是渴望"與眾不同"。

"從某個角度看,可能同班同學看起來都比他成功。但他完全忽略瞭物質的存在,他的生活很簡單,並不需要太多錢,他可以騎車去西藏,我完全做不到,特別佩服他。"胡靜告訴我們,"他是一個純粹的人。"

如他所言,"把自己的生活活成戲,需要勇氣。大傢喜歡在電視裡看戲。生活中,都渴求平靜。"他不習慣平靜。前不久,
他去瞭意大利探險,拍一部提前沒看過劇本的電影。

"拍完這部電影之後,有什麼打算?"我問他,"不知道,沒想過。"

或許,大部分人恐懼的未知在他這兒就是生活最大的樂趣。

他無數次夢見這樣的場景,"我稍稍一煽動,就飛起來瞭。有的時候,還能拉著別人一塊飛起來。"


《影視圈》對話黨浩予


《影視圈》:對金錢和成名有強烈渴望嗎?

黨浩予:我現在必須有。我現在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沒有力量。我其實也賺過不少錢,但我沒有錢的概念,我不喜歡錢,這是我最大的問題。我曾經有一段時間,覺得錢是最臟的東西。

成名不是我的目的,是我的手段。你得有錢和思想,很多事情才會被你改變,你才能幫助更多的人。可能一個賣報紙的大爺,他是一個好的演員胚子,你發現瞭他,多麼美妙的事情。

《影視圈》:不覺得自己應該買一套房子?

黨浩予:一個人要想自由,就不能背負那些數字。

《影視圈》:演過的最接近自己的角色?

黨浩予:山貓吧,他比我更勇敢。

《影視圈》:演藝圈有你欣賞的人嗎?

黨浩予:(停瞭30秒)李雪健老師。

《影視圈》:圈子裡有關系好的朋友嗎?

黨浩予:也不少,不過這個圈子是這樣,大傢都很忙,結婚生孩子之後,也有自己的生活軌跡。心裡有彼此就行瞭。沒必要非要吃一頓飯,經常見見面。

《影視圈》:不願意主動和同學聯系,是介意別人說攀關系嗎?

黨浩予:對啊,你會給別人添麻煩。

《影視圈》:現在變得聽話,是對現實的妥協嗎?

黨浩予:不是,是六爺(周勁翔)的緊箍咒啊。

《影視圈》: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遇到現在的老板?如果沒有《鏢門》的成功你會怎麼辦?

黨浩予:人生沒有如果,人生隻有因果。如果意味著回憶,有什麼好回憶的,隻有現在和明天,像《秘密》一書所寫的,想,就一定能實現。



記者采訪手記:


我提出希望采訪他的圈內好友,而他不願意打擾別人的生活,更不願借別人的名氣增加自己的關註度。幾次溝通後,他給胡靜發瞭微信,說明緣由,然後給瞭我聯系方式。

胡靜和黨浩予是同班同學,因同一部戲在劇組遇見。恰逢胡靜生病,黨浩予一直守著她。"這個時候老同學的感情一下子顯現出來,必須照顧她。"

2008年,胡靜在馬來西亞吉隆坡舉辦婚禮,黨浩予擔任婚禮主持,婚禮結束,他用兩天時間將素材剪成視頻,作為禮物送給胡靜。"太珍貴瞭。"這讓胡靜和老公朱兆祥尤為感動。他說胡靜是他的傢人。

他說,不喜歡錢,是他最大的問題。但他清楚金錢的力量,也毫不掩飾對這股力量的需要。

采訪當天,一身運動裝扮,因剛做完運動,算是少有的正常裝扮。平日他都穿著一件袈裟,"很輕飄,像古人一樣的。"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穿梭在地鐵裡。回頭率高,他不介意。"這是一個多元的世界"。

采訪結束後,我們去附近一傢披薩店晚飯,他幫我們點瞭餐,自己帶瞭早上吃剩下的披薩,讓店員幫他加熱一下。還和店員撒起嬌,索要贈品,兩三句話,服務員小姑娘就答應送瞭他一塊巧克力披薩,他開心地邀我們一起享用。習慣性的跟每一個陌生人如傢人般的相處。

在那檔演說選秀節目上,他跟大傢講他撞上的那些南墻,觀眾覺得這個人好倒黴啊,他卻覺得自己特有福氣。在世界各地,都有朋友,這些朋友的傢裡都有他一張床的位置,這是他對傢人的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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